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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7月,国内CPI同比增速回升至0.5%。实际上,从2024年2月开始,国内CPI同比增速已经由负转正,那么增速转正是由外部因素带动,还是来自内部变化,值得进一步研究。
一般的通胀研究主要是去拆解CPI的各个分项,最常见的分析思路是根据国内生猪价格走势,判断CPI食品分项走势(CPI各分项中变动程度最大的一项),进而判断后续CPI走势。从7月分项来看,确实生猪价格大涨一波,带动了食品分项增速的提升。对比2024年和2023年生猪价格可见,8月生猪价格如能企稳,对后续的CPI也将产生不小的支撑作用。
除了对分项的研究,在当前美联储降息周期即将开启之际,对通胀进行内部因素与外部因素的拆分,从而判断当前CPI企稳的主导因素是哪个,对后续研判通胀整体形势,也大有裨益。
首先,假设对于国内通胀的构成,可以划分为“内生性通胀”和“外部性通胀”两个部分。其中“外部性通胀”定义为“因为汇率变化、大宗商品价格上涨而导致的通胀因素”,这里假定的条件是一国无法单独决定本国汇率,也不能对大宗商品的定价权产生决定性影响。
显然,以上两个假设,映射到现实经济环境中并不完全适用,特别是自中国加入WTO至中国经济增速换挡之前,商品价格走势几乎与中国经济增速保持一致,侧面反映出中国当时对全球商品是具备定价能力的。
当前,大宗商品定价日趋于全球化,中国在811汇改后,汇率的市场化程度也明显提升,因此一定程度上能够支持上述假设的建立。更重要的是,建立这样两个较强的假设,能够使得解构“外部性通胀”的方法更加简单有效。
以一个简单的例子来阐述如何计量外部性通胀。假设在T日,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为6:1,同时,购买1吨铜的价格为8000美元;在T+30日,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为8:1,购买1吨铜的价格为10000美元。那么:
将以上例子公式化,假设初始汇率为E,30日的汇率变动为ΔE,初始商品价格为M,30日的商品价格变动为ΔM,则国内外部性通胀g(同比增速),有
显然,当ΔE、ΔM变动较小时,外部通胀增速g就约等于汇率变动与商品价格变动之和。
以中美汇率作为变量E,以RJ/CRB商品指数代表M,那么以月度尺度的数据,就可以计算得到一个外部性通胀的g。由下图可见,国内的外部性通胀多数时间由商品价格主导。
由于测算的外部性通胀同比增速数据波动非常剧烈,因此对数据进行平滑处理(三个月移动平均),将处理之后得到的数据,作为最终使用的“外部性通胀”的代理变量。将国内的CPI同比增速减去外部性通胀,可以得到“内生性通胀”。
从上图可以看到,内生性通胀尽管波动更大,但自2016年中至2021年中,与总体通胀在方向上基本保持一致。2021年下半年以来,二者开始出现明显分化,总体通胀在管控期间内上行,但并非由“内部贡献”,而更多的来自全球商品价格的推动,即这段时间内的通胀并非“需求推动”这种健康类型的通胀。2022年11月开始,随着管控政策的放开,内生性通胀的贡献明显提升,也恰好对应了国内经济表现良好的时期。近一年时间以来,内生性通胀明显回落,总体通胀的回升更多来自“外部性通胀”的贡献。由于内生性通胀一部分构成来自“需求推动型通胀”,因此“内生性通胀的走弱”,显示国内经济复苏的进展仍相对缓慢。
上图中明显有几段内生性通胀与总体通胀背离的阶段,一个可能的解释是“中国以往的内生性通胀,均由地产周期拉动”。以下图为例,2022年地产公司大面积暴雷之前,地产公司普遍采用快周转策略,拿地与开工往往领先销售约1年左右,地产公司拿地开工后催生大量商品采购需求,因此内生性通胀提升领先地产销售约1年左右,基本与新开工周期同步。随着地产公司大量暴雷,行业经营模式从预售向现售转变,开工与销售趋于同步,因此2023年一段地产上行小脉冲,也同步带动了内生性通胀的走高。
展望未来一段时间,由于地产短期难以看到复苏迹象,因此内生性通胀预计难以走强,整体通胀的回升仍将在一段时间内取决于“外部性通胀”因素。从汇率角度来看,市场目前基本确认美联储9月开启降息。在8月第二周一波“衰退交易”之后,市场现在似乎更愿意重新将“软着陆”作为本轮降息后美国经济走势的基准情形。在这一背景下,人民币汇率预计升值,对“外部性通胀”的增速产生负向影响,但大宗商品价格在“软着陆”情形下,有望回暖,对“外部性通胀”的增速产生正向影响。两个作用因素预计方向相反,因此很难给出最终“外部性通胀”的影响方向。但可以确定的是,想要看到真正“好的通胀读数”(需求推动型),还是需要通过内部自身的努力。